小城故事

　　长相与德国前锋波多尔斯基有几分相似的阿马罗，开车到达一个加油站的时候，终于认真地介绍了一番自己的真实身份，他居然是我们即将前往的马沙兰瓜皮(Maxaranguape)市的副市长———27岁的副市长！而他爹是该市两任市长！我们将前往的位于纳塔尔北部的小城在他的管辖之下。 

　　这是纳塔尔世界杯媒体中心的“正面宣传”项目之一，这座城市只承办2014年世界杯4场小组赛，在北京时间25日凌晨意大利与乌拉圭的比赛之后，它的世界杯使命就将结束。纳塔尔人试图抓住每一个机会，趁世界杯举办之际，向全世界介绍他们的城市及周围的旅游圈。从纳塔尔到福塔雷萨，沿途有92个沙滩和小渔村，已经成为巴西最吸引外国游客的地区。

　　当选缘由？没毕业就从政

　　通往马沙兰瓜皮80公里的路途上，阿马罗的三菱皮卡在飞驰，车里的话题自然是关于他如何年纪轻轻就当上副市长的。休闲短裤，巴西队球服，一台屏幕已经碎裂的iPhone3G S，这样的行头很难让人联想到他的真实身份。

　　阿马罗全名叫阿马罗·萨滕尼诺二世，他的父亲阿马罗·萨滕尼诺，是马沙兰瓜皮市的两任市长。阿马罗骄傲地说，就是在他父子俩的努力下，如今的马沙兰瓜皮市市中心整治得非常漂亮，还有一个专门给年轻人活动的广场。阿马罗虽然是“官二代”，但却非家庭影响就可赴任，他需要及早锻炼，学习如何赢得选民支持，所以在大学毕业前一年已经投身政坛——— 在巴西，参政没有限制，前途靠自己争取。

　　“第一次竞选演讲的时候，台下有近两千人，还是有点紧张。不过后来就放开了，他们要我唱歌跳舞做什么都行。没人来看演讲才是真正的悲哀。”阿马罗说，他在大学学的就是行政管理，如今也处理着马沙兰瓜皮大大小小的事务，一年前他当选时，赢得了70%的选票。副市长有5000雷亚尔的工资，税后4000雷亚尔(约合人民币1.1万元)，他觉得已经很超值。这不是阿马罗养活自己的全部收入来源，他还经营着一家公司，主要业务是税务统计等。

　　竞选口号？海滩就是工作

　　阿马罗当时的竞选口号是：“我们的海滩，就是我们的工作。”巴西有长达7400多公里的海岸线，全巴西一共有26个州，其中17个州拥有或长或短的大西洋海岸线，只要有一点假期，巴西人就会往海滩上跑。他们经常问外国人的一句话就是：“你去过我们这里的海滩吗？可漂亮了！”

　　海滩并非千篇一律，纳塔尔和周边城市的海滩，没有圣保罗和里约热内卢那样人潮涌动，也没有那么多的名人足迹，却更加干净，风景更美。但这里大量的旅游资源处于半原始状态，有待开发。纳塔尔以北的这条海岸线，有在地理上最接近非洲的一个点，这里生长着两棵缠绕在一起并圈出一个心形树洞的树，成为情侣们留念拍照的好去处，不少人也专门坐沙滩四驱车来到这里游玩。

　　马拉卡绍海滩，是马沙兰瓜皮市最著名的海滩，许多世界杯游客住到这里，就为了感受别样的风景，甚至有挪威人在这里买下一片土地，专为每年旅行之用。这片海滩最吸引人的便是与大西洋的亲近。海滩上有快艇接送游客，前往几公里外的珊瑚礁海域进行潜水。

　　这里的旅店在世界杯期间也不涨价，经营一家只有8间客房旅店的老板娘介绍说，在她这座小度假村式的旅馆里住下，一晚只需150雷亚尔(约合人民币420元)，虽然客满，但从不扩张经营，而纳塔尔市内的酒店价格至少都已翻番。合理限制，是马拉卡绍海滩的生存理念：渔民半年捕捞半年休渔，政府在休渔期给予补助；出海潜水的区域严格限制，每天的游客人次也要控制在800人左右，旺季需要提前预约。

　　阿马罗的竞选口号，并非只针对海滩，也扩展到海滩旅游带动就业后，医疗、教育等方面的进步。对马沙兰瓜皮市来说，取得进步似乎不难，这只是一座规模很小的城市，人口只有1万左右，经济来源是渔业和旅游业。居民聚集的市中心，基本就是一个人人熟识的小渔村。

　　反对办赛？这里人都欢迎

　　当车驶进马沙兰瓜皮境内时，他说：“我得摇下窗和每一个人挥手示意了，不然大家会觉得我有官架子。”不是招手竖大拇指和打声“O i(你好)”的招呼就走，阿马罗需要和每一个见面的人热情寒暄，用巴西的拥抱和亲吻的礼仪去亲近每一个人——— 他的选民。

　　这一天，恰逢当地一年一度的宗教节日，居民们在街道上用木屑和彩砂堆出各种各样的图案，作为庆典节目之一。在这个人流密集的地方，阿马罗的招呼打得更加勤快，下车步行，花了半小时才通过这段50米左右的街区。

　　“我们这里没有人反对世界杯，也没有针对世界杯的游行示威。”阿马罗说，“事实上我们无比欢迎世界杯。”

　　脸谱

　　纳塔尔旅游局工作人员卡拉：

　　反对世界杯，其实很自私

　　采访过的持“反对巴西世界杯”态度的巴西人，大体上分为两种，一种对政府的做法有各种不满，一种认为投钱办世界杯不如给自己涨工资，举办城市纳塔尔之一的公交车司机还在罢工。当我们抵达纳塔尔国际机场，打上的士奔赴市区酒店时，只能看着计价表上的数字跳到令人窒息的87雷亚尔(约合人民币245元)。

　　“你们的机场为什么离市区这么远？”当我们把问题抛给在世界杯城市媒体中心工作的卡拉时，她这样回答：“那个机场已经接近另外一个城市，因为市区没有地了。不过，随着城市的发展，很多居民区也会陆续朝那个方向发展。”

　　卡拉也是纳塔尔市政府旅游局的工作人员，在此之前她是一名经济线和旅游线的记者，她和同事一起，在努力做着世界杯的“正面宣传”：“巴西闻名世界的印象可能就是足球和贫民窟，希望大家不用再盯着贫民窟。巴西有很多美丽的地方。”

　　用热情的沙丘，吸引全世界

　　在世界杯临近时，关于纳塔尔的消息并不太妙。世界杯场馆沙丘球场还没有全部完工，厕所只安装了马桶而没有墙；城市的基建并不完善，遇到雨天就会出现山体滑坡。国际足联秘书长瓦茨克一直表示对纳塔尔球场进程的担忧。

　　慢悠悠之下，世界杯还是顺利在这里进行了。每一个纳塔尔人，的士司机、餐馆老板、错将我们当成日本球迷的路人，都在讲述墨西哥V S喀麦隆、加纳V S美国、日本V S希腊三场比赛，并自豪地向你推荐宏伟壮观的沙丘球场，“很漂亮是不是？”

　　球场高低起伏的建筑结构的灵感就来源于沙丘的形状，纳塔尔也以沙丘和沙滩著称，沿海岸线都是美丽的白色细沙，许多著名的海滩如蓬塔内格拉(P onta N egra)、热尼帕布(G enipabu)、雷迪纳(R edinha)、皮帕(Pipa)、皮兰日(Pirangi)等，是该市吸引游客的资本。上世纪80年代修建的科斯特拉沿海公路是纳塔尔旅游业发展的里程碑。

　　“我们吸引的游客更多还是来自国内，国际发展远未成熟。”卡拉说，“世界杯是最好的机会，可以让更多的人来到纳塔尔，亲身体验这里的美，告诉全世界一个真正美丽的巴西，这样才能真正促进当地的旅游业。”

　　为自私而反对，只是少部分

　　流经这座“阳光之城”的博腾日河入海口，建造着巴西最大的斜拉桥，为纪念诗人和雕塑家牛顿·纳瓦罗而以其名字命名。站在牛顿·纳瓦罗桥上俯瞰整个纳塔尔市，你才可以感受到大自然对这里的恩赐。古城区、沙滩上的三贤城堡，都美不胜收。当然，遍布其中的贫民窟及主城之外的破落景象，还是令人难以真正放心。

　　世界杯期间，街上有更多荷枪实弹的警察巡逻，治安好了不少。但当地人也知道哪些贫民窟是充满毒品和犯罪的，那里的夜晚没有人敢去探险；而相对安全的贫民窟，运钞车也可通行其中。

　　“你们看到的城外的村落，并不是真正的贫民窟，只是农村景象。”卡拉说，“事实上没有必要揪住这一点。巴西人都很热情好客，和南部的人相比，东北的人更加开放和欢乐，这也是能够吸引游客的因素。”

　　在世界杯到来之前，纳塔尔还有人对沙丘球场这座“超预算的宇宙飞船”表达反对意见，认为这笔钱更应该投入教育、医疗等行业，站在官方角度的卡拉说：“教育、医疗自有专门的拨款，体育有专门的体育拨款。没有必要因此反对，很多人因为政党属性或自身经济利益而反对，其实太过自私。”

　　A特04-05版

　　采写：南方报业特派记者 黄嘉鑫(发自巴西纳塔尔)

　　摄影：南方报业特派记者 郭现中(发自巴西纳塔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