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即将到来的世界杯季军争夺战，全世界的巴西球迷大概从未如此担忧，在1比7惨遭德国战车碾杀之后，眼下这支身心俱残的桑巴军团，是否能挡住一群气急败坏且急需发泄的荷兰人。

　　这一战对巴西队是极大的考验，相当于从重症监护室里拽出一名病人，全身被绷带裹得像个漂白了的粽子，七道刀口还在渗血——那是德国人干的好事。德国刀具的厉害，在淘宝海外代购上有口皆碑，此时要求一位粽子妆的受害者去打一场拳赛，似乎是很不人道的行为。

　　然而这就是足球的另一面。在某些时刻，它被当成了一种信仰、荣誉、心理慰藉、精神支柱、致富捷径，所以在巴西惨败之后，连锁反应不断，有女球迷悲痛自杀，有女丑星赌球被抓。

　　阿根廷作家博尔赫斯认为，人类需要属于一个宏大的集体事业，一部分人的这种需要由宗教满足了，而其他人由足球来满足。他甚至认为，足球之所以流行，是因为愚蠢而流行，11个人和另外11个人围着一个皮球跑，是种“丑陋的美学”。

　　博尔赫斯不喜欢足球，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其对权威主义和民族主义的警惕，对于任何形式的群体狂热，公共知识分子都有种本能的抵触，进而站出来说不。假设博尔赫斯穿越到今天，目睹整个巴西为一场惨败失魂落魄，他大概会在三四名比赛的开场前，冲到主席台，抢过话筒，宣布比赛结束。

　　假设只是假设，足球只是足球，巴西人民还好，1比7又怎么样呢？阳光还在，沙滩还在，美女仍然热辣妖娆，内马尔的椎骨正在愈合，就连巴西主教练斯科拉里，也依旧坚强地在任。

　　生活就是这样，一次失败接着一次失败，偶尔一次成功了，之前的失败就都成了调料，让成功变得更有滋味。当然，这句话也可以倒过来演绎，就像斯科拉里所经历的，他在2002年带领巴西勇夺韩日世界杯，成为巴西英雄，2013年率队击败西班牙，夺得联合会杯冠军，再一次登上巅峰，被认为是巴西在家门口加冕六星的保障。可是现在，命运让斯科拉里以往的成功变做铺垫，用以放大一场惨败的戏剧张力。虽然斯科拉里曾咆哮着说过“中国足球没戏”，但他是《孙子兵法》的粉丝，治军严格，崇尚谋略，有时候，似乎为了达到兵法里以弱胜强的效果，故意把阵容实力搞得很弱。2002年，斯科拉里很幸运地拥有3R组合，其他大量工兵型球员负责封堵，结果一路取胜。可是本届世界杯，巴西的阵容乏善可陈，桑巴足球彻底消失，进攻主要依靠裁判。这样的队伍和德国对垒，只能全方位地展示后者的强大。

　　据说，斯科拉里的座右铭是“要么赢球、要么拼命”，在他的指挥下，巴西的工兵球员们在进攻端拼命了一次，结果被对手打进7个球，如果比赛在天台举行，也许巴西球员就和这场比赛的结果一同成为历史。还好不是。斯科拉里说，关于这场比赛……真是个谜。

　　对阵荷兰，斯科拉里应该先把孙子兵法扔了，因为荷兰主帅范加尔就从来不把孙子兵法挂在嘴边——因为他已经背熟了，所以这支荷兰队怎么看都是中国文化的产物：表面保守，暗藏杀机，他们随时退回半场欢迎对手，等你一不留神，背后就中了罗本一刀，又一刀。

　　为了避免巴西球迷再次受伤，奉劝斯科拉里先生，“要么点球、要么进攻”，阿根廷就是这么勉强过关的，巴西队放下面子，应该也可以。足球的名利场上胜者为王，这也是博尔赫斯一直质疑的一点。算了，让我们忘了那些作家对足球世界的无聊思辨，对斯科拉里来说，只需要记住一点：围观的人最没有原则，只要能赢球，谁在乎你的战术是不是孙子教的。

　　文/本报记者  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