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德国和法国总是错过最好的彼此，拿破仑跨越阿尔卑斯山时，普鲁士只是反法同盟里的非核心成员；德国占领阿尔萨斯和洛林时，我们只能从《最后一课》体味法国人的悲伤……马特乌斯捧起大力神杯时，法国人甚至没有闻到西西里半岛的空心粉味；德尚戴着队长袖标同齐达内一起让高卢雄鸡傲骄时，拥有克林斯曼的德国队却没有挡住穿着格子衫的苏克……

　　这一次呢，一支被称为青年近卫军的法国队遇上了势头不错的德国队，终于算是一场势均力敌的对话。可惜的是，曾在小组赛阶段炫耀过攻击力的法国，居然没有让“前锋”诺伊尔动起来；可惜的是，一粒早早出现的头球，让德国战车也没有推进的欲望，1:0，一场平庸的比赛成为这个时代“法德”对话的全部。

　　波德莱尔曾用尽全力去鞭笞平庸之恶，浮士德不惜用灵魂去拒绝平凡，不幸的是，两支以青春自诩的队伍，辜负了他们最好的年华。

　　少年维特不烦恼

　　勒夫，走出克林斯曼的光辉

　　2008年“上位”前，勒夫最有力的从业经验，当然是克林斯曼的助理教练，这个位置让他获得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支持率，2010年南非世界杯，绝对是勒夫最好的回忆，抛下巴拉克的青春德国，4:0大胜阿根廷，那一刹那，德国国内的球迷们，已经忘记了克林斯曼。

　　四年后，勒夫带着这支颇有冠军相的德国队出现在巴西时，人们却无比怀念克林斯曼。美国队同加纳小组赛时，德国二台用摄像机锁定克林斯曼，直播90分钟里，“金色轰炸机”的一举一动。

　　5：1大胜葡萄牙，依旧没有挽回勒夫不断下滑的支持率，很多名宿说，德国足协一直用他，只是因为没有更好的人，他没有克林斯曼的强硬和魄力，不敢为了改革，每天同工会、德国足协纠缠；他没有克林斯曼的独特眼光，放走了琼斯、弃用了巴拉克；他更没有克林斯曼的霸道，不敢逆潮流的坚持防守反击……说到底，他只入选过U21，只是在德乙很出色，能和克林斯曼攀上关系，全赖在科隆体育大学当过“同桌的你”。

　　少年没有了了，这是勒夫最大的烦恼，难怪所有人都能对他指手画脚。本场比赛开始前，曾被勒夫抛弃的巴拉克说：“我还是认为拉姆应该回到熟悉的右后卫位置，他在右后卫上的价值会更大，我想他已经证明了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出色的右后卫之一。全世界都在羡慕我们拥有这样的一名右后卫，我们这是在自断手脚。”埃芬博格也同意这个意见：“厄齐尔和格策两个人根本没办法打边路，勒夫应该派上穆勒和许尔勒踢两个边锋位置。”90世界杯冠军成员利特巴尔斯基建议：“如果胡梅尔斯回到球队的话，博阿滕会回到后卫的位置。”

　　还好，勒夫听得劝，重新用上胡梅尔斯后，极速下坠的头球让德国早早稳定了军心。那些指责他将拉姆用作中场的人，其实并不知道，31岁的拉姆依旧有旺盛的青春——本届世界杯，他的场均奔跑距离接近12公里，为德国队最高。活跃地游走于前后半场，让这支阵型整齐的德国队更加紧凑。或许穿着蓝色毛衣的勒夫，指挥欠缺果断，但优柔地选择了拉姆后，就坚持用到底。

　　追忆似水年华

　　德尚，最美好的时代依旧是过去

　　都说征战巴西世界杯的这支法国队，是最像1998年的那一支。当然，“像”的意思是，还不够。法国作家马塞尔·普鲁斯特曾写过一部名垂青史的巨著《追忆似水年华》，对于年轻的法国队员来说，16年前的辉煌只能成为追忆的时光。复刻巅峰并非易事，德尚不会不懂，只是他太想带着这帮年轻的男孩再尝一次站在世界之巅的滋味，只可惜德国战车高冷地对他们说了“不”。“当一个人不能拥有的时候，他唯一能做的便是不要忘记。”对于现在这支法国队而言，正是这样，暂时无法重现辉煌的他们，还有回忆。

　　如果德尚还穿着法国队战袍时，胡梅尔斯也许根本没办法如此轻松起跳，只有1米74的他曾在法国后防线上竖起一道坚毅的屏障。然而此时，坐在教练席上的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德国人将自己的球队阻挡在了四强之外。崇尚浪漫的法兰西人或许会对德尚失望，务实的打法少了花哨的炫技，这在连80岁的老太太都穿得出时尚潮流的法国是不可想象的。可也正是德尚的“现实主义”打法，把法国平稳地送进了8强。赛前德尚说：“每个人都可以有梦想，当然也包括我在内。不过我是个实用主义者，也是个现实主义者。”

　　坦白说，不看最终的成绩，这支法国队和1998年的那支法国队相比确有相似之处，只是当年有齐祖这样的核心，可现在的法国却还缺一根定海神针。当勒夫调整阵型让拉姆回归右路后，本泽马就完全被限制住了，偶有的机会，也因为脚下一软不够坚决而被自己浪费掉。德尚当年可以倚仗齐祖，那现在的这帮年轻球员又能倚仗谁呢？

　　“尽管我们知道再无任何希望，我们仍然期待。等待稍稍一点动静，稍稍一点声响。”《追忆似水年华》中的这句话可以送给现在的法国队，他们离开了世界杯的赛场，却给世界看到了法国足球的希望。年轻的、充满活力的、骁勇善战的战士，还有一个四年可以等待。 华西都市报记者陈甘露李昊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