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厚爱里约

　　沈坤彧

　　到巴西之前，申花阵中的巴西中卫保罗·安德烈告诉我，巴西人总的来说都很懒，最懒的要数里约人，他们不关心工作，不关心政治经济，只关心在沙滩上晒太阳。在里约的这两天，抽了一个上午去到最著名的两片紧挨着的海滩Copacabana和Ipanema，这个上午的经历让我体会到，上帝这样厚爱里约，谁还想着朝九晚五那真是不配做里约人。就晒晒太阳冲冲浪吧，天塌下来还有沙滩撑着。

　　里约的海滩和别处的海滩有什么不同呢？这里的海水也未见得特别蓝，这里的沙子也未见得特别细，还是因为，巴西人赋予了此处一种特殊的懒散的气质，为其打上了这个民族的烙印。你瞅着橄榄肤色油光发亮的男男女女从身边经过，一个个都像是从内衣广告里走下来似的。那么好看，好看得那么漫不经心，像是对自己的存在感完全浑然不觉似的。走上几步，就会出其不意地遇上一只高翘浑圆的巧克力色的屁股——几乎是全光的。而沙滩上那些白得几乎能反光的身体肯定是不属于巴西当地人的，这些人一开口就冒出了舌头打卷的美式英语。等结束这个假期回到自己老家，朋友们会羡慕他们晒成古铜色的皮肤，而他们绝不会告诉人家的是，自己为了这一趟日光浴之旅花费了半年的积蓄。

　　半年？恐怕还不止。世界杯期间巴西处处的物价真是日涨夜涨。沿沙滩一溜的小吃摊，买上一份鱼炸薯条要将近70里亚尔，什么概念？相当于200元左右人民币。哪怕回到鱼炸薯条的家乡英国，在一家老牌饭店里点上一份，用上好的银质刀叉，不过100多人民币。何止鱼炸薯条，即使是在书报亭买上一只最普通的塑料打火机也要4个里亚尔。常常抱怨物价吓人的上海人应该来这里看看，人家的平均工资也没比我们高出千把块。不走运的话还要碰上那些黑心的出租车司机，在白天打夜间的计价表，就欺负你是外国人。

　　巴西人并不是传说里那样热情，美女们才不会在大马路上扭着腰肢跳桑巴。除了有巴西队比赛的日子，大街小巷的酒吧里里外外都挤满了人，平时除了在海滩边的Fan Fest现场，也真见不到多少球迷。街角的咖啡馆门口老头子们站着喝下一天中第一杯Espresso，办公楼前穿着衬衫的男男女女抽一根烟可以聊上半小时。世界杯改变了巴西国内的经济，却没有改变人们日常的生活，清晨4点，大街上有酒鬼，叫骂着和足球无关的人生。

　　但你来到海边，尤其是Copacabana海滩，这里真的成了足球的世界。巴西和智利的比赛当天，大屏幕下人山人海，据说涌入了4万人。摆放沙滩椅的地方也没有了，所有人都站着。美女们终于露着肚皮跳起了桑巴，智利人也跳自己的民族舞。很多人打扮得稀奇古怪，就像在举行一场奇装异服大赛。小摊贩们拼着命赚钱，平时卖5里亚尔的椰子可以翻倍卖，甜得发腻的瓜拉纳果汁招来了成群的蜜蜂。所有球迷友好相处，巴西和智利人勾肩搭背，哥伦比亚人和乌拉圭人友好握手互祝好运。

　　这里踢球的人也真是多，Copacabana海岸线绵延4公里，除了开辟举行Fest的这段之外，有好几公里都被用作了沙滩球场。你以为这样的景象已经很壮观了？可是保罗说，三四十年前，在沙滩上踢球的巴西孩子更多。后来随着巴西经济的发展，很多地方都被用来盖起了高楼，里约的孩子还算幸运，巴西国内其他城市的很多孩子，都已经不知道沙滩是什么样了。

　　巴西的足球为什么越踢越丑陋？因为越来越少的人踢球了。这场和智利的比赛完全有理由预示着，巴西有可能在这届世界杯上遭到世界杯历史上最大的一次惨败。而照目前的情形发展下去，保罗预言，20年以后，巴西足球将迎来全面的大溃败。等到巴西足球真正溃败的那一天到来时，里约有人会在乎吗？在Ipanema海滩上享受冲浪的那群人肯定不在乎，在Copacabana海滩大屏幕下聚集的那群人多半又可以找到新的地方结交新朋友和唱歌跳舞去了。说到底，上帝造出里约这个地方，是为了教会人们享受生活的。不相信的话，请在网上预订一张火车票上耶稣山亲口问问他老人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