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1日,北京时间已近深夜2时,纳塔尔的沙丘球场依然酷热难挡,我下意识的瞄了一眼屏幕右上角,已是94分52秒,37岁的吉吉·布冯弃门奔向乌拉圭人的禁区。他的身后不远处,是老战友安德烈亚·皮尔洛。这位也许是当今足坛最后的艺术大师将最后一脚任意球传给了远门柱的布冯。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皮尔洛在国家队的最后一传,但我清楚地知道,这一传是多么的绝望。在最后的时刻,皮尔洛没有任何可以信赖的人,一次次浪费精准直塞球的攻击手们让皮尔洛感到一种彻骨的孤独。我们这个时代最华丽的中场和最伟大的门将在世界杯赛场的最后一次合唱竟如此绝美,以至于多年后当揭开伤疤回忆这个荒谬的巴西的夏天时,我只可能记住这唯一的风景。
也许浸淫意甲经年的卡瓦尼已经深谙意大利的悲情气质,他早早在中场时就跟皮尔洛交换了球衣,伟大的对手知道在完场时不应该再去打扰已然老去的大师。皮尔洛面无表情地径直走向了更衣室,没有泪水,也没有做哪怕一刻的停留,一如8年前齐达内被罚下后与大力神杯擦肩而过的背影。也许这个时候,皮尔洛才真正领略到了20年前玫瑰碗的残阳下巴乔无法言语的落寞心境。
然而,在可能的国家队最后一战中,皮尔洛仍然踢出了疯狂的足球:在高湿高热的诡异气候里,他跑动了10746米。比他小了5岁的对手冈萨雷斯,比他少跑500米。比他小了15岁的希门尼斯,比他少跑了1500米。皮尔洛73次传球,全场第一,2次关键传球,3次攻门,8次准确的长传,1次精彩的直塞,3次禁区内解围,2次断下对手的传球……不要忘了,这个出生于1979年的男人,已经35岁。我猜那个青春年少且作为全民寄托的巴神在场上踱步时肯定是心安理得的,而赛后这个已经从“神经刀”变为“神经病”的巴洛特利不理会皮尔洛“全体队友在场”的请求、轻蔑地独自走向大巴的行为自然也就可以理解了。
巴洛特利最终还是被叫了回来,皮尔洛在更衣室发表了最后的发言后,宣布脱下蓝色的国家队球衣。当这个消息通过微博、微信传遍网络时,我满脑子都是《大路》中杰尔索米娜的喃喃自语:“没有我,你该怎么办呢?”没有杰尔索米娜的流氓无产者臧巴洛最后在绝望的孤独中歇斯底里,没有皮尔洛的平民意大利队又将何去何从?
所幸的是,在众人的劝说下,冷静下来的皮尔洛似乎有所松口,他说只要国家队需要,他还可以回来。也许,他从身边维拉蒂青涩渴求的眼神中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看到了那个在布雷西亚、在国际米兰[微博]跟着巴乔苦练球技的自己。
浮华转瞬即逝 足球才是永恒
选择留下,不是因为曾经的巨大荣誉,而是基于对足球最深沉的爱。8年前跟吉吉一起举起大力神杯的那一瞬间,无疑绝美。但瞬间的绝美,跟人间任何浮华一样,转瞬即逝。唯有这项运动本身,才是永恒。不再为国家队踢球,如同《绝美之城》中四十年来不再写作的JEP一样,生活将失去原本的意义。也许,即使皮尔洛回来,维拉蒂依然达不到大师的高度,意大利队依然将会沉沦相当长的时间,但“通常事情的结束都是死亡,但首先会有生命。”如果我们终将面临一次次失败,那足球的意义就在于足球的本身。失败也许是荒谬的,但我们可以选择像西西弗一样坚持不懈地推巨石上山,在一次次被对手肆虐的过程中寻找足球的意义。最后,皮尔洛将如同顿悟的JEP一样微笑着说:“所以……这就是足球的开始。”
然而,即使皮尔洛这次选择留下,他也终有告别的一天。作为“20个改变足球的人之一”(欧足联评语),富二代皮尔洛的世界和作为球迷的我们的世界终究有一点不同,但我知道,即使有一天,他老得不能跑也踢不动,他也会给挚爱他的球迷献上最真挚的笑容,哪怕那笑容仍旧挂在那张睡眼惺忪的脸上。
谨以此短文,献给“所有知道你名字的人”。
文/程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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